胡仲弓在《送謝刑部使君赴召》一詩中寫到: “桃李競隨春腳去,僅留遺愛在桐花”。姹紫嫣紅的春天,桃梨杏李等薔薇科花卉過季后,桐花在氣清景明的節氣里,應候綻放。
桐花是桐木盛開的花,不過古時的“桐”是一個廣泛的概念,不特指某一種植物。《齊民要術》中記載:“實而皮青者為梧桐;華而不實者為白桐,白桐冬結似子者乃明年之華(花)房,非子也;岡桐即油桐也,子大有油。白桐即泡桐也,葉大徑尺,最易生長,皮色粗白,其木輕、虛,不生蟲蛀,作器物、房柱甚良,二月開花,如牽牛花。”
縱觀中國古代典籍的記錄,“桐”主要包含梧桐(青桐)、泡桐(白桐)和油桐三類。從植物分類學的角度來看,這三種原產我國的“桐”卻大不相同。
首先科屬不同。梧桐(Firmiana simplex)是錦葵科梧桐屬落葉喬木,高達16米。
圖:梧桐的植株(圖片來源中國植物圖像庫)
油桐(Vernicia fordii)是大戟科油桐屬落葉小喬木,高4-10米,是我國特有的木本油料樹種之一。
圖:油桐的植株(圖片來源曹承娥)
泡桐則是一個寬泛的概念,指的也不是一種植物,它是泡桐科泡桐屬(Paulownia)植物的統稱,泡桐屬植物也是落葉喬木,高可達30米。
圖:泡桐的植株(圖片來源曹承娥)
其次形態迥異。梧桐最顯著的特點是樹皮呈青綠色,又被稱為青桐;葉片是心形,手掌形狀,有裂片;花非常小,跟5毛錢的硬幣差不多大,呈淡黃綠色,有5片長條形的萼片;果實非常有趣,蓇葖果成熟前會裂開成葉片形狀,像一對小翅膀,每個翅膀上有2-4粒種子。
圖:梧桐的花(圖片來源中國植物圖像庫)
圖:梧桐的果(圖片來源中國植物圖像庫)
油桐的花特點非常明顯,雌雄同株,先葉或與葉同時開放,白色的花瓣,有淡紅色脈紋樹皮灰色;葉片呈卵圓形;果實像個小圓球,果皮很光滑,有3-4顆種子。
圖:油桐的花(圖片來源曹承娥)
圖:油桐的果(圖片來源中國植物圖像庫)
泡桐是先花后葉,花朵有“蜜導”特征,紫色或白色的花,像張開的嘴唇,花冠很大,呈漏斗狀,腹部有兩條豎著的褶皺(白花泡桐無明顯褶皺),內面常有深紫色斑點,縱褶隆起處還有淡淡的黃色標記;枝對生,除老枝外,全部長有絨毛;果皮木質化,種子小而多。泡桐屬共有7種,分別是南方泡桐、楸木泡桐、蘭考泡桐、川泡桐、白花泡桐、臺灣泡桐和毛泡桐。我們最常見的是白花泡桐(Paulownia fortunei)和毛泡桐(Paulownia tomentosa)。
圖:泡桐的單朵花(圖片來源曹承娥)
圖:泡桐的果(圖片來源中國植物圖像庫)
最后用途各異。傳說梧桐引鳳凰,古時皇家宮苑和民間院落都以梧桐為吉祥的樹木,普遍種植。現在是良好的觀賞樹木,可用于制作樂器和木匣,由于樹皮的纖維潔白,還可用以造紙和編繩。
油桐又叫三年桐,在我國栽培和應用歷史悠久,是我國重要的工業油料植物,果皮還可制活性炭或提取碳酸鉀。
泡桐是經濟價值很高的速生樹種,在工農業上用途廣泛,也可制作樂器。而且因其花大味香,也是非常漂亮的行道觀賞樹木。
雖然現代植物分類學中沒有“桐”這種植物,但從三種“桐”木的花期來看,惠風和暢的暮春,正是油桐花和泡桐花綻放的時節,梧桐是夏天開花。油桐主要作工業油料之用,而泡桐則滲透在人們日常生活之中,關系甚密。
月下賞花
泡桐花大,顏色紫白。開花時,高大的樹木上滿樹繁花,和煦陽光里,美麗亮眼;晨曦暮靄中,如仙似幻,無論何時,都能帶來視覺上的優雅之美。古時文人觀景作詩總是別具一格,如唐代的白居易和元稹,他們在互贈的詩中寫到:“微月照桐花,月微花漠漠”、 “月下何所有,一樹紫桐花”。白元兩位大詩人不僅賞花贈詩,傳遞友誼,還開創了月下賞桐花的新情境。自此以后,月下賞花特別受文人青睞,尤其是宋代文人,月下賞梅、月下賞荷,比比皆是。
樂器良木
泡桐木材質地柔軟,不適合挑大梁,卻是樂器制作的良木。《尚書》中記載:“嶧山之陽特生桐,中琴瑟。” 《詩經·鄘風·定之方中》云:“樹之榛栗,椅桐梓漆,爰伐琴瑟”。可見,用泡桐木制琴由來已久。古人制琴,以泡桐屬的木材做面板,梓樹屬的木材做背板,被稱為“桐天梓地”。泡桐屬樹木生長速度快,種植廣泛,資源豐富;其材質軟、密度小、不易腐爛、不易開裂、紋理優美、加工容易、刨面光滑;且具有優良的共振性質,發音清脆、透徹、醇厚,如今在樂器行里占有一席之地,是制作樂器重要用材,尤其是中國民族樂器。
舌尖美味
泡桐花盛開時,大且美,不僅是視覺上的享受,也是舌尖上的美味。味蕾上的記憶里,蒸食、涼拌和炒食的泡桐花都帶著童年里獨有的味道。
泡桐花含苞待放時,將其采摘下來,洗凈瀝干;嫩嫩的花蕾,淋上色拉油,撒些鹽拌勻;再加入面粉,攪拌均勻;最后攤放在蒸籠上,大火蒸煮一刻鐘左右。這樣一鍋香噴噴的蒸桐花就做好了,清香四溢,回味無窮。除了蒸食外,還可以將洗凈的嫩花蕾,焯水瀝干,佐以辣椒面兒、芝麻鹽、姜蒜汁等調料,涼拌著吃,味道讓人大快朵頤。桐花炒雞蛋也是一道佳肴,嫩花蕾焯水后,冷水浸泡,剁碎和雞蛋一起炒,美味無限。
圖:蒸泡桐花(圖片來源網絡)
圖:涼拌泡桐花(圖片來源網絡)
盛開的花朵也藏著小朋友們喜愛的美味。將新鮮掉落花朵拾起來,去掉帶毛的花托,順勢將花朵的底端放進嘴里輕輕吸食,甜甜的花蜜在嘴里散開來,香甜的味道久久不能忘懷。
《禮記·月令》中說:“季春之月,桐始華”。最美四月天里,桐花盛開,傳遞著春夏的交替、自然的時序。抬頭間,一樹一樹的紫白花競相綻放,在春日的暖陽下,香氣氤氳繚繞;低頭見,一朵一朵掉落的花兒,在泥土的擁抱中,化作春泥護花。武漢植物園里的泡桐花盛開正當時,來園賞花吧,一睹“紫者吐芳英,爛若舒朝霞”的美輪美奐之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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